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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千岁千千岁……”

    “行了行了,起来吧起来吧。”怜筝打了个呵欠,眨眨眼下了马,拎起来一个打听驸马的行踪。

    “什么?跑去逛庙会去了?”怜筝一脸惊奇,转身对惜琴道:“今儿个好像不是初一十五,怎的也有庙会?”

    惜琴白了她一眼,道:“今日是七七,乞巧节,自然是有庙会的……不想这么快就入了七月了……”她感慨着时光流逝,把缰绳丢给跑过来的驿馆官员。

    爱笙也翻身下马,满脸倦意,这几日她们三个女子日夜兼程,短短几日就从京城到了洛阳府。当初枫灵身负皇命,一路勘察着水情才是用了半个月到达的洛阳。虽然京城洛阳之间路程不长,她们的速度也是着实惊人。由于中途在驿站找不到更多更换的马匹,田许只好认命地把自己留在驿站,给她们指了指方向,让她们自己去洛阳,幸亏爱笙来过,对于路线还是有点印象。

    “两位公主,”三个人之中爱笙还是一身男装,书童的身份,加上刚才怜筝已然通报了自己的身份,所以虽然当着驿馆官员的面也不必忌讳,就直接称呼了:“要不要现在在驿馆住下,洗个澡休息着等驸马回来?”

    三人都是一样的一身风尘,怜筝、惜琴也都求之不得,俱是点头答应,进了驿馆,沐浴更衣。

    等到三人都收拾好了自己,又在大堂里听了驿馆官员将近半个多时辰的洛阳风景介绍,驸马爷仍旧没有回来。

    “王大人……”惜琴打断了驿官关于洛阳的介绍,顺便打了个呵欠:“你们这里七夕是怎么个过法儿?洛阳的七夕庙会可有什么好玩的?”

    驿官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公主……这乞巧节是女儿家的节日,我一个男儿,也说不出她们是怎么个过法儿。洛阳的庙会年年一样,也就是小商贩们卖卖东西,姑娘小伙儿们去买买东西的……当年读书科考的时候我倒是在七夕的时候拜过魁星。”

    “哦……”惜琴“哦”了一声,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唉,你去哪里?”怜筝站起来问道。

    惜琴转过身缓慢说道:“去庙会。”然后转过去接着向门口走去。爱笙听了急忙站起来跟着惜琴出了门,怜筝迟疑一下,也准备跟上前去。

    驿官急了,上前拦到:“公主……你们不认识路……”

    怜筝随便从身边抄起个东西轻轻砸了驿官的头一下,道:“我们三个聪明着呐,你别管了。”

    驿官捂着被唐三彩砸出包来的头,点头称是,赶紧从腰间掏了个钱袋来恭恭敬敬递给了怜筝。

    七夕佳节,正是出门闲逛好时节。

    枫灵在迷眼的灯笼之间穿梭着,虽然七月流火,大火星移走,暑气消了不少,夜晚凉风习习,然而这众多灯火一起燃起来,加上人多,她走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出了几身汗。

    当经过寻常庭院的时候,枫灵看到里面的少女摆上瓜果向七姐乞巧时,不由得莞尔一笑。她本是个漂亮的人,这一笑之下有着太多的了然与回忆,自然绝美非常,引得一干乞巧的女子面色绯红,春心乱动。有胆子大的则是直接跑到门口向她暗送秋波,吓得枫灵急忙拉着田谦落荒而逃。

    乞巧节是女儿家的节日,当初在幽州城的时候,枫灵每到这个节日就扎起七个结的红绳,摆下瓜果,在月下向七姐许愿,而今看来,似乎愿望偏差了些……

    年轻的书生也会在今天向魁星祈祷,相传那个丑陋无比、屡试不中的魁星今天过生日。更多的年轻男子是到了庙会上去摆摊猜谜算卦对对子,借此机会来认识些未婚的年轻女子。

    “对症下药……打苏子诗句一句……”一个女子站在灯谜摊前沉思良久,摆摊的小伙子得意地看着姑娘为难的样子,面带微笑。

    “大夫知此理……”枫灵飘过一般经过女子身边,在她耳边轻轻吐了几个字。

    女子恍然大悟,得意洋洋地对着摆摊的年轻人说出来答案,这才想起来刚才似乎有人在自己耳边提示,慌忙转身去看,只看到一个倒退着微笑的白衣男子又转了过去,只留了个白色的背影。

    尤晋性子懒散,不喜闲逛,被枫灵拉着出来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喝酒去了,一边喝酒一边唱歌,惹得旁人侧目。田谦可不想和他一样被人以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赶紧撇清关系跟着枫灵继续逛庙会。

    走着走着,竟走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枫灵玩心起来,一路上帮着别人破了不少对子,解了不少灯谜,还买了不少儿童的玩具,尤其买了个拨浪鼓叫田谦敲着走了一路,引得四周一片银铃般的笑声。

    田谦开始后悔没陪着尤晋在酒馆里喝酒了。

    许多商家已经开始收摊准备离去了,田谦赶紧进谏:“主子,天晚了,我怀疑尤子进已经在酒楼里面睡着多时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被催了多次,枫灵一时无趣,准备打道回府,却又被角落里的一个摊子吸引住了。一个相貌普通的年轻后生不紧不慢地喝着茶,身上袍子不知洗了多少遍,已然发白,他气度悠闲,似乎并不在意没人光顾。看起来是个出对子的摊子,奖赏倒是诱人的,居然是贡茶大红袍。

    枫灵讶异,大红袍产自闽州,南国茶叶,本就难得,加上是此等珍品,若是能得到,定然是入宫给了皇帝了,这个穷书生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拿得出这种东西的主儿。

    她朝着那挑起的对联看去:

    “火烧赤壁连环计,刘欣周兴曹若冰。”

    枫灵讶然,全无头绪。

    半联之中嵌了三个人名三个历史人物,刘欣是汉哀帝,拆开来也可说刘备欣喜,周兴是唐朝酷吏,牵强说也可以解释为周瑜之江东兴起,至于曹若冰么……自然是指当朝丞相之女曹若冰,也可说是那曹操面色如冰……火烧赤壁,三人悲喜不同,全然在这半联里了。

    凝眉深思了一阵子,枫灵不由得笑了笑,说道:“不想曹小姐在洛阳如此有名。”

    年轻后生抬眼看了看枫灵,笑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曹小姐少年多病时候,被其师带到北地养病,修习武艺。其师性格嫉恶如仇,曹小姐也是,结果动不动就不小心铲除了几个恶霸,惹得官家黑道全知道她曹女侠的名声,自然是响当当的名人。”

    枫灵忍俊不禁,细细想来也是应该早有因缘,不然仅凭一介女子又怎么能够轻易介入官家查案,搭救了深陷囹囵的秦圣清。知道了这些,她不由得对那个与自己初次见面就大打出手的神秘的女子更加好奇了。田谦倒是面无表情,曹若冰回京之时他正去幽州送信,所以完全不认识此人。

    后生叹了一声道:“看来今日没人能对出我的联了。”他摇了摇头,收拾摊子要走。

    “唉,等等。”枫灵在摊子前转了个圈,回眸一笑,道:“认识曹若冰,不知你认不认得当今驸马?”她眼中星火闪耀,面如皎月,薄唇浅笑,尤其是一脸自信,蓦然间整个人都似乎笼了一层光。

    她拿过纸张,随意抄起毛笔,食指立于笔头,三指在后,拇指于前,款款写出下联:“水载舟行天子策,李治赵胜杨悟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荀子之言,名垂千古,曾叫唐朝出现那盛极一时的贞观之治,唐朝姓李,是为”李治”,李治又恰好是唐高宗名讳;宋朝江山战火不断,帝业空虚,却因为得民心而延续数百年,是为“赵胜”,赵胜则是战国平原君之名;“杨悟民”,自然是指当年民高祖杨惑教育他儿子时候用的那句话:“古之悲天悟民者,长太息者为君子,以民为水者成贞观,是故水载舟行,君子道也,天子道也。”巧的是,杨悟民,也是当朝驸马的名字。

    只不过,将自己的名字与帝王公子列在一起,似乎是狂妄了些,所幸,后生不认识她,无论她是杨枫灵还是杨悟民。

    后生看着下联,轻松一笑,推开了身后院子里的门,道:“虽然平仄略略不合,不过,难得公子如此才思敏捷——请入内用茶。”

    枫灵心中略略得意,袖手进了院子内里,田谦刚想阻拦,无奈手里东西一堆,实在是腾不出手来阻止枫灵,只得跟着她进了院子。

    外表看起来极不起眼的小院子里面格外的阴森,树影重重,声随风起,室内没有烛光,只有不甚明亮的弯月是这里的唯一光源。

    枫灵踏入正堂,田谦赶紧跟了上去,却被后生拦住了:“品茶是文人雅趣,看起来……先生似乎并无此意趣。”后生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生生把田谦挡在小门外。

    枫灵转过身看着两人较劲,不由得笑了,道:“田谦你在院子里等会儿吧,我一会儿就出来。”田谦蹙眉领命,狐疑地盯着那个后生,一直看到两人消失在正堂屏风后面。

    他转过身,看着庭院上空的月亮松松吐了口气,将手里的小玩意儿都放在树下堆着,然后倚着树盯着厅堂里面,一道好死不死的屏风当着了他的视线。所幸他耳力不弱,便屏气凝神地听着内里的动静。

    夜风袭来,熏风阵阵,一股奇异的花香闯进了他的嗅觉。是槐花么?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花香馥郁,犹若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拂过他的肺,他身体放松下来……

    枫灵在太师椅上坐定,立即惊讶于这间不起眼的房子内里布置得如此雅致。乌木楹联书着堂名,周遭落着不少瓷器古董,隐隐有一种湿腐之气传来,偏是枫灵喜爱的那种书香。烛光燃起,恰看到自己面前是一排书架,满满当当,显示着主人的学富五车,枫灵不由得对这个不起眼的年轻后生多了几分好感。

    后生领着枫灵进来之后就独自到了堂后沏茶,由着枫灵一人在堂里百无聊赖地左顾右盼。

    大红袍为千年古树,稀世之珍,产于武夷山东北部天心岩下永乐禅寺之西的九龙巢。

    相传当年一个赶考举人路过武夷时,突然发病,腹痛难忍,当时有位来自天心岩天心寺的僧人取出采自寺旁岩石上生长的茶泡给他喝,病痛即止,不药而愈,举人后来考取了状元,为了答谢和尚,专程前来拜谢,并将身穿的状元袍披在那株茶树上,该茶因而得名“大红袍”。

    大红袍成品茶香气浓郁,滋味醇厚,有明显“岩韵”特征,饮后齿颊留香,经久不退,冲泡九次犹存原茶的桂花香真味,被誉为“武夷茶王”。

    可惜大红袍年产甚少,是故岁岁进贡。某年大红袍年产仅得四十斤,悉数进贡入京,恰逢封地之臣进京朝觐,皇帝慷慨赠送大红袍二十斤,笑言:“中华全年之茶产,半数赠与君。”

    枫灵生在儒士之家,琴棋书画诗酒花,外加个茶,哪一样都是杨尚文精心栽培过的。中华茶叶种类众多,枫灵喝了不少,却没喝过这贡茶大红袍,难免心痒想来看看。

    她耳聪目明,虽然身在正堂,亦能听到堂后沏茶倒水的响动,一丝脉脉茶香飘然传来,枫灵轻轻嗅了嗅,顿时心旷神怡,却是又皱了眉,这茶香似乎是绿茶之类而非大红袍所属,可她没见过大红袍,也不好怀疑什么,只是微笑着注视着面色苍白的年轻后生,道了声多谢。

    后生亦是微笑,毕恭毕敬呈上了娇小的茶碗。枫灵不由得戏谑道:“难怪如此便宜,只求一副下联,原来先生如此吝啬,只怕我还没尝到滋味这茶就已经尽了。”

    后生摇了摇头,催促道:“公子尝了就知道了,这茶,兴许你能喝上半个时辰。”

    枫灵自然不信,低下头嗅了嗅,仍旧是绿茶的香气。她凑近,抿了一口,一时间无数滋味充溢口腔,直激舌头上的所有感官,舌尖、喉头尽皆被浓郁茶香淹没,通体舒泰,说不清的快意。

    没错,这茶不是大红袍,可也不是凡品——“洞庭碧螺春,君山毛尖,金陵云雾,杭州龙井……”枫灵小口饮茶,啧啧称赞着,惊奇着,分辨着。这茶融合了多种名贵茶叶,按照极佳的比例放入,沏成茶,芳香无比。和茶功夫如此之好,令枫灵不由得沉浸其中,仔细品味。

    时光流逝,这小小一杯茶叫枫灵喝了一刻钟,总算是喝完了,她意犹未尽地回味着方才的味道,笑道:“好茶,果然是好茶,虽然不是大红袍,却也是值了方才的一副下联。”

    后生一双细眼满是复杂的笑意,他谦恭地施了一礼,怪声道:“多谢公子夸奖……现在公子感觉如何?”

    枫灵忽觉不对劲,自己在这里喝茶了这么长时间,急性子的田谦却是一直老老实实地在外边等着没有闯进来。她身上一热,慌忙自探内息,却是运不起气,她只好试着起身。

    “方才的茶里——下了药?”枫灵身上燥热得愈发厉害,眼前的一切都是一片火,看到面前男子玩味的笑容,她几乎站不起来。身体里似乎有无数小虫钻爬,燥热伴着浅浅的□□,她又一次瘫倒在了椅子上,忐忑不安。

    后生转过身,向着内堂一点头,两个黑衣的男子走上前来,架住了枫灵的胳膊,枫灵挣扎着,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砸向地面……

    碎裂的声音将田谦从熏香的气息中惊醒,他立即睁开眼,正看到自己面前一个身上的盔甲被砍成几片的黑衣人重重倒在了地上。

    他惊惶地抬起头,面前横着一个高大的背影,清晰有力的声音传入耳中:“还愣着做什么?快去保护你主子!”

    田谦闻声总算是清醒,急忙拔出剑来冲进屋子,两三剑劈开了挡在面前的屏风,堂内空无一人。他匆匆跑到堂后,见那后生看着他一脸惊骇的模样不由得叫他怒火中烧,挺剑刺去。两个架着枫灵的黑衣人见他闯入,知道事情不成,赶紧拉开年轻后生,放下枫灵,跃上墙头消失不见。

    田谦收剑欲追,却看到旁边枫灵面色潮红,气息迷乱,知道是中了药,急忙揽起她扛在背上,匆匆跑到来时的门口,却已不见了方才出手相助的人。他来不及顾及那人,慌忙跳起向着驿馆奔去……

    洛阳城南邻洛水,那个相传出过洛神的地方。

    洛水之神究竟何人自然不知从何考究,曹子建的一番洛神赋,也只是让众人看了个美人宓妃,还惹出了自己与自家嫂子的流言蜚语。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不给你,不给你,就是不给你。”身穿紫衣的女子巧笑着躲避着粉衣女子的追逐,手里似乎拿着个白色的东西。她笑得自然舒心,眼神灵活带着戏谑,全然忘记了她来此是要放河灯许愿的。

    粉衣女子气急败坏,不断变换着步子,手里也不闲着,袭击紫衣女子。她衣袂翩跹,粉红衬着她年轻姣好的颜容,和纤瘦的身材,好似一只刚刚破茧而出的蝴蝶。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两个不施粉黛的女子就这样在互相追逐着,紫衣女子变本加厉地用上了轻功,跳上跳下,把不会轻功的粉衣少女气得直接拔出了腰间软剑……

    一个青衣男子蹲在河边叹着气,他面容清秀,身量并不高大,比那紫衣女子还要矮些,却是一身遮不住的灵气。他正看着三个人方才放的河灯慢慢远去,和众多的河灯一起飘向不知名的地方,带着不尽相同却又异曲同工的愿望。

    “哎呀……”“扑通”一声响,让男子心跳慢了一拍,满心没来由的害怕,寻声看去,紫衣女子一脸懊恼,粉衣女子一脸惊惶地在水边张望,停下了追逐。

    “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

    “啊呀,我的鞋子……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太可恶了!把我的东西掉进水里了!”一身粉衣的怜筝怒火中烧,赶紧跳到水中寻找。

    “唉……你小心……”书童打扮的爱笙自然不能让公主涉险,赶紧拉着她衣襟叫她上岸。

    “谁叫你拿剑指着我的。”倒是惜琴一脸无辜:“我胆子小,手一抖就掉到水里了。”

    膝盖以下湿透了的怜筝对着惜琴怒目而视:“你胆子小还有谁胆大?”她谢过了爱笙的好意,气鼓鼓地在水里弯腰捞了起来。

    爱笙无可奈何地看着惜琴,后者面上露出得色,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欸,这是谁家的小孩儿掉的鞋子呀?”惜琴大声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方才从怜筝手里抢到的小鞋子,向怜筝挥了挥。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混蛋!”怜筝咬牙切齿地从水里跳上来,向惜琴冲过去……

    三个人本来是打算逛逛庙会找找驸马的,谁知道女儿家心思一起来,就跑到了城外洛水放河灯。可巧惜琴瞧见了怜筝随身携带的小鞋子,一时玩心起,就抢了和怜筝玩闹起来。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爱笙瞧着城里似乎黑了不少,赶紧拉住了架,劝慰着两人回去。

    “我怎么总是这么倒霉……”爱笙感慨着,两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叫她怀疑是不是天上的鹊桥被人踩塌了两只,附在了她身边的两个公主身上。

    关于惜琴和怜筝两个人谁更讨厌的话题,两人一路争执回到府中,伶牙俐齿得怕是朝堂之上最能辩的左相爷也比不上。爱笙听了一路,无可奈何,这个七夕之夜,莫不是就要这样结束了?

    驿官见到三个人安然回来,高兴得不得了,走上前来正想汇报“驸马”已经醉醺醺地归来,田谦方才也抱着“尤晋”回来的消息,却被两个公主莫名其妙的争吵搞得晕头转向,张口结舌了半天没说出话来。爱笙向他歉意一笑,跟着两个公主进了驿馆。

    “你以为你长得国色天香么?”怜筝开始攻击惜琴的长相:“要不是你留着头发,我就把你当成我家小疯了!”

    惜琴最恨别人侮辱她的美貌,自然不甘示弱:“说,我像你家小疯又如何?你留着头发,却正好像了你家小疯的后面!”

    经过廊子,听到两人这么互相诋毁,爱笙不由得哭笑不得,却突然收敛了笑容。

    “……等等,等等再吵,二位听听是不是有什么怪声响?”爱笙蹙眉站住,嘘声止住了争吵,两人霎时收声,侧耳细听起来,房中传来深重的喘息声……

    男子的喘息,伴着女子的□□……

    那声音似乎有那么点熟悉……

    “吧嗒”,驿馆用了多年的门被三只脚踹倒了。

    六只眼睛同时看到了上身□□着的田谦以及衣衫半退倒在床上,面色绯红的——枫灵。田谦只穿着一条短裤,伏在床上,见到三人闯入,一时间慌了神。

    “霹雳”“哗啦”“咔嚓”“嘡啷”“噌”……各种声响在这间房间里响开了。

    “唉,你们别打……唉,听我解释……主子她中了毒……中了媚药……唉,公主别拿剑……爱笙你把刀先放下……啊,公主你别踹那里……天……”断断续续的声音纷乱地响起,然手是“啪啪啪”三声连续的响动。

    怜筝一脸狰狞,惜琴一脸咬牙切齿,爱笙一脸阴狠,三个人固定着保持着这个表情,背对着床的方向,一动不动地站着——她们被田谦点了穴。田谦不敢站到她们面前去,只得站在她们背后,捂着下身解释道:“主子她中了很厉害的□□,经脉运行生异。我度了内力,浸了冷水,结果一点用都没有,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你们进来时候我刚准备行动……什么都没做,真的!”

    “要给她解□□的毒也是我来!轮不着你!”惜琴保持着咬牙切齿的表情心想着,只恨自己被点了穴,没法把这话说出来。

    田谦黯然,叹了口气:“等主子无恙之后……我便以死谢罪,三位……抱歉……”他正想转身,却觉得背上被人一点,自己也定住不动了。

    方才热热闹闹的房间安静了下来。四个人听到了自己背后有某个人沉重的呼吸声,还有穿衣服布料相碰的“嚓嚓”声,然后是“咕噜咕噜”的饮水声,继而是“哗啦哗啦”把水浇到头上的声音。

    弯月如弓,这样的月色下,一道颓然的身影回到了四个人面前。

    仍旧绯红的脸庞显示着她身上依然是火热的,却并非因为□□……

    “啪啪啪”她给三个女人解了穴,看到三个人似乎同时想要扑过来,她吃了一吓,一个后空翻躲过她们可及的范围。

    “呃……我现在没事了……你们不必担心……”杨枫灵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和水,另一只手挡在面前急速地摆动着拒绝着三个人准备继续上前的“好意”。

    她挑眼瞧了瞧羞愧得想要找个缝儿钻进去的田谦,上前解了他的穴道,轻咳一声说:“救主心切,情有可原;方法不妥,应当改变;资治通鉴,罚抄十遍;明日不毕,永不来见!”

    她话音落下,田谦立即下跪,与其同时,怜筝、惜琴、爱笙在她背后恶狠狠地盯了一眼,盯得枫灵和田谦一起打了个寒战……

    仍旧是七月初七的夜晚,子时未到,疲惫的枫灵坐在书房里闭目沉思,耳边似乎还炸着几个人轮流向她讲述时候的声音……

    夜晚的事情明显是个局,引诱她入瓮的局,那些黑衣人,也许和月前的黑衣人是同一人派来的。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她没有抬眼,说道:“进来吧。”

    田谦拿着张纸怯怯地挪到了桌案前……“主子,抄完了……”他老老实实地称呼着主子,把纸放到枫灵的桌子上。

    上面写了十行,每行四个字:资治通鉴。

    枫灵眼睛跳了跳,笑道:“你倒是会取巧。”

    “主子……就这一晚上,别说十遍,就是一遍我也抄不完啊……”田谦可怜兮兮地说道:“属下知错了……属下不该僭越……属下应该赶紧去找大夫……属下应该把主子放到冰窖去……”

    “咳咳……免……”枫灵咳了两声。找大夫,她女子身份定然露馅,放冰窖……她怕是变成“曹若冰”了。

    “此事莫要再提了……”枫灵合了合眼,眼神凝滞:“今晚之事,我定要找出那个屡次害我的罪魁来……不然那三个人怕是得把你分尸了……那人看来意向不在‘钦差’身上,却是……在‘我’?”

    她低头深思,全然忘了田谦,田谦舒了口气,悄悄溜出了书房到了院子里。

    “站住——”刻意拖长的声音带着阴险。田谦讪讪转身:“爱笙姐……”

    爱笙似笑非笑:“你真没对她做什么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田谦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我才脱了衣服,你们就来了。”

    “你说得似乎很遗憾嘛……”爱笙笑眯眯地说。

    “不是不是……我哪敢……”田谦心里发虚。

    “既然你没有……那么主子的毒又是怎么解的?”爱笙也思索了起来:“上次失心丹的毒也是……被迷倒送到云妃那里那次也是……这次……也是……难不成,是血咒的作用?”

    趁着她纠缠着这几件事情的联系,田谦踮起脚来,挪着步出了院子……

    书房里,枫灵背着手徘徊了几遭,心乱如麻,想到怜筝、惜琴、爱笙三人跑到洛阳来了,不由得更加心烦。

    也许应该去那个小院子看一看,她琢磨着,如果明天白天再去,可能所有的证据已经被毁了。心念一动,枫灵踏出院子,借着夜色,施展轻功跳上了墙头。

    记忆中的路线没有偏差,不到一炷香时间,她便到了那个小院,自然,已经是人去楼空,连田谦说的被不知名的侠士砍倒的黑衣人的尸体都没有看到。在屋子里搜了一番,没有找到什么,枫灵只得失望地走了出来。

    耳畔传来了些许细微的响动,枫灵一抬头,正看到惜琴站在自己面前,微微笑着。

    枫灵一愣,二人对视着看着。

    “你跳来跳去的还真像只妖精。”惜琴开了口,声音里没有戏谑,只有关切……以及……爱意。

    “舟车劳顿了几日,你应该休息的。”枫灵醒过神来,走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惜琴却直接扑到了枫灵怀里,将头埋在那人胸口。

    “我想死你了……谁知道一来你就吓到我了……”她喃喃说道,语气中满是嗔怪。

    “对不起……”枫灵心里一疼,无话可讲,就这么静默着拥着她。

    忽然看到了院子里的树下似乎有些东西,立即意识到了那是什么,枫灵松开惜琴,走过去。是田谦摇了一路的拨浪鼓,还有她买的一些小玩意儿。

    “这个是买给你的。”枫灵蹲下身子挑拣一番,笑着拿起一个小小的物事,在惜琴面前晃了晃。

    “算是七夕节的礼物么?”惜琴眨眨眼,笑得整张脸泛起了光,眼睛中似乎闪亮与平时不同的光芒,“可是,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子时过了。”

    “七七过去了……但是,夜晚还在。”枫灵站起身来,把在风中“丁玲”作响的风铃放在了惜琴手里,“送给你。”

    惜琴仍是低声笑着,凑到枫灵耳边,轻声道:“你的毒,解了么?”

    【□□】

    作者有话要说:  唔……这章写得我痛并快乐着……祝大家七夕快乐,有情人终成眷属

    本文配乐:欢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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