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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看来我是小命难保了——你,快去街口请稳婆!”发狂一般地把刚才那个慌张的御林军士兵扔了出去,他奔进了瑞云斋,紧跟着苏伯卿进了后厅。

    楚韶灵什么也听不真切,什么也看不分明,脑中除了混沌仍是混沌,可是那纠缠了许久的梦境反而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天色靛蓝,大地青绿,鸣声婉转的赤羽鸟,还有,听歌的狐狸,却是白色的……

    ……

    大元至正二十四年。

    身背长弓的白衣男子骑在马上,敏感地搜寻着四周的猎物,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年纪幼小却独乘一驹的孩子和几个身披甲胄的男子,他们同样在向四周望着。对于在战场上经历了太多的残酷场景的这一行人来说,打猎只不过是作为调剂。可是,他分外认真。谁也想不到这个皮肤白皙的男人十几年前还不过是个屡试不第的文弱书生,而现在,却成了颇具名望的将军。投笔从戎,也许真的是个明智的决定。

    “将军,日薄西山了。今日打了三匹狼、五只豹子、两头麋子,在这么个地方,也算是收获颇丰了,今夜恐怕得陪小明王饮宴,所以咱们赶紧回去吧。”尽职的副官颇有些紧张将军的前程,拉住了白衣男子的马的缰绳。

    “你什么时候这么注重王了?”白衣男子打趣地看着他,向着天空张开了弓,笑道:“我还想再猎一只鹰呢。”

    “将军,您的副官注重的不是小明王,而是元帅。”一个黑甲将士面无表情地勒马上前说道:“谁都清楚元帅对您的嫉恨。”

    “你们这两个人啊,心思太重了。为什么,为什么呢?”白衣男子叹息一声,把弓放下,眼底含笑,又重复道:“为什么呢?我杨惑无才无能,也没有野心,有的,只是个希望罢了,他凭什么嫉恨我?继开,你将来可不许学这两个家伙疑神疑鬼。”杨惑笑眯眯地转向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少年说着,黑甲将士轻哼一声,把头转向一边。

    “不过,”杨惑忽然变了脸冷笑着补充道:“不过,也不能学那个家伙的忌妒心肠,心狠手辣。”冷笑之中已经从眼中射出了一丝杀气。

    杨继开似懂非懂,可是很成熟地点了点头。杨惑惊喜之下,伸出手臂正欲夸奖,却看到儿子眼中露出精光:“父亲,那边好像有一只鸟。”说着,还兴奋地指点着。这下,又与所有的孩童新奇无异了。

    “呃,你呀,”杨惑叹了口气,继而又笑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他抬头向着方才杨继开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棵低矮但是粗壮的梧桐树,枝头上有一小巧玲珑的赤羽鸟,似乎正在唱歌。众人屏下心气,不敢言语,只听到鸟鸣婉转,十分动人,轻灵之中不失沉重,灵动里面透有大气,音色醉人,叫人惊叹。

    “常人动辄言说什么凤凰、鹰隼霸王气息,我却欣赏此鸟留连山水,纵声鸣唱,好不自由!”听了一刻,似乎一曲终了,杨惑颔首凝望,若有所思。黑甲将士看着杨惑的模样,忽然怒从心中起,取下自己身后背着的弓,抽出一只翎羽箭张弓欲射。

    杨惑大惊失色,厉声喝问:“你要做什么?”黑甲将士轻松回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看着是逍遥,却不知风筝高飞需有一线作缚,船行逆水不进则退,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自由!”话音未落,一只箭已然离弦,向着那只赤羽鸟飞去。

    杨惑心里一紧,急忙看向那鸟,却不由得愣住了,只见一只白狐腾空跃起,正正撞上了那箭,刹那间热血飞溅,鲜红染了一身。原来那只白狐早已在树下听那鸟儿歌唱了许久,狐乃灵性之物,见得那只鸟儿有了危险,所以奋不顾身一跃而起。那箭一箭穿心,白狐当即气绝身亡。

    黑甲将士也是一呆,没料到竟有此出。那赤羽鸟见到白狐中箭,忽然悲鸣一声,离树飞起,盘桓三周,鸣声断肠,叫闻者伤心难过。杨惑怒视黑甲将士,正欲发火,却听得那鸟鸣叫尖利,猛回头却看它咳出一口鲜红,直直地坠落了。杨惑大惊,忙策马上前,只看到满地的鲜血,赤羽鸟伏在白色的——不,应该说是红色的狐狸身上,已经死了。

    杨惑木然不语,转头看着跟上来的众人,冷冷的目光落在了黑甲将士的身上,后者不卑不亢地迎着他的目光。“父亲。”杨继开颇有些担忧,靠近握住了杨惑的手:“您别生气……”

    “唉……”杨惑叹息着,不再看黑甲将士,而是下了马,去抚了抚那被血染红的狐狸说道:“士为知己者死,一以血报之,一以血酬之,此一狐一鸟绝胜吾等俗辈!”他站起身来,吩咐副官等人为白狐和赤羽鸟安葬。

    “禽兽如此,何况人哉?”杨惑仰天看去,苦笑不已,似乎更加困惑……

    ……

    楚韶灵睁开眼时,还未能从一片鲜红里清醒过来,就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她生了个女儿。

    “皇后,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窦胜凯欣喜地来到了床边,想要握住楚韶灵的手,却被对方巧妙地闪躲开,楚韶灵伸出双手向着抱着女婴的尚宫说道:“把我的孩子给我看一看。”

    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张着嘴哭闹着,通红的小脸上写满了说不出的倔强。

    “你是狐狸,还是鸟?”她喃喃地说着,抚摸着孩子的脸。

    “皇后在说什么?”窦胜凯奇怪地看着楚韶灵的失神,没有得到答复,他接着说:“我听到你梦中喃喃念着惜琴,就给这孩子取了名字,叫惜琴。”

    “红颜易逝应早惜,琴弦欲绝且一听。”楚韶灵抬起头,惊愕地看着窦胜凯,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这个孩子,究竟是为了什么而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武德十八年,春,扬州城。

    楚韶灵掀开面前的茶碗,漫溢的茶香伴随着蒸汽扑面而来,也扑进了眼中,带来了温热与湿润,瑞云斋的糕点,在扬州城中可以称得上一绝,而此时她的面前就齐齐地摆了一盘做得十分精致的酥饼。

    “小二。”放下茶碗,楚韶灵唤道,于是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应声过来:“这位夫人,还要什么吗?”

    “这里,有粽子么?”楚韶灵随意地问着,似乎并不期待回答,毕竟,现在不是端午时节,不过,就算她知道这一点,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得到了意想中带有歉意的否定答案,她摇了摇头,又出神地盯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落的雪花。

    已经是二月了,居然还会落雪。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楚韶灵不知道自己是对还是错。

    坐在高高的二楼雅间里,凭窗望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这偌大的扬州城里,装载了她太多的回忆,太多,以至于,她宁可飘泊异乡,易容藏形,抛弃子女,海角天涯,也不愿回来。

    她忘不掉,只能逃。

    可是她最终回来了,是为了自己的女儿。骨肉亲情,母女天性,没有办法改变,因为她们曾经是合为一体的存在。

    当年那人艰难传递的书信之中也总是有那么一句话,好生待自己的子女。

    她的归来毫不意外地给丈夫带来了惊喜,这惊喜甚至超过了女儿的无礼带给他的恼怒。

    在她简简单单说了几句话之后,她清晰地看到了女儿和丈夫脸上露出了同样惊愕的神情,前者是难以置信,后者是不曾想到。

    “皇后,你真的想好要把惜琴嫁给一个有妇之夫么?”窦胜凯问她的最后一个问题,她轻轻地点了头作为答复。

    她亲手将女儿凤冠霞披地送上了前往金陵的銮舆,相隔百里,她在那个洞房花烛夜,一夜无眠。翌日,便在众多侍卫惶恐的簇拥中和暗探的跟踪下到了宫外的瑞云斋,坐在这里,回忆着十几年前的过去,回忆女儿出生的情景。

    果然,人年纪大了,就容易回忆么。

    她把女儿向着命定的轨迹推去,推到那人骨血的身边。她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只觉得自己很自私,或者,很残忍。

    或许,根本就没有对错。

    北国隆嘉十八年,春,豫州白云山。

    来到那家寻访已久的禅院,杨四轻声叹了口气,仰头看着朴拙破旧的禅房,从怀中取出展开那封摩挲了十几年的泛黄信纸。

    三弟:

    见谅,直至命终,仍难以丈夫之尊相视。若枫心中,视君如兄,虽因前缘戏称为弟。君启书函之时,若枫大概已经不在人世,而且,大概已逼得四弟偷天换日,此实本非我意,然不得不为之,毕竟,我也是自私之人。

    感念君恩,感君当年未伤灵师姐,仅只将她一家远调。然,若枫终无法爱你,君应当了然,若枫早心有所属。至于徐菁芳姐姐,逼宫当日,闻她诉说,虽始料未及,却已了悟,大民江山,实毁于我。愧对于君,愧对师父。岚姑姑留书于我,倍知当年辛苦,更愧于天地。

    若枫生而不祥,身负血光劫难,本已化解,却因机缘巧合,愈演愈烈,遭致天谴。君本应成有为之君,终因我之故而招致命外之忌恨。

    乱世因我而起,也当因我之死而终。

    学看相于师,顿时了然,真正乱世尚未开始。临盆前日,天有异象,明星陡起,继而胎动生产。恐孩儿难免流离,故舍命以保,哪怕牺牲他人,只能如此。企君跪谢尚文,以谢难谢之恩。

    君可恨我,君可恨窦胜凯,君可恨齐公贤,企君莫恨楚韶灵。也望君莫恨徐菁芳,若枫留书于伊,望君相转递。

    若枫以命相赌,施血咒于孩儿,保其二十年太平,借君五年光景,其后人生,惟愿其自做选择……

    ……

    其后内容,杨四看了千遍万遍,仍是看不穿,看不透,也不敢信。

    当年,杨尚文除了晋升为幽州太守,还额外地遭到三次刺杀。其中一次是杨四,另外两次是宫廷里的人,而且,分别是两个宫廷。

    在愤怒的杨四几乎要将手中青锋贯穿杨尚文胸口的时候,杨尚文拿出了苏若枫死前放在桌上的玉笛和信件,证明自己绝对没有做出对不起苏若枫的事情。

    而看过信的杨四所做的事情,是跪在杨尚文面前三天三夜不曾起身,任凭杨尚文如何恳求,如何哭喊,如何和他一起跪,他跪了三天三夜,水米未尽。

    他给自己的孩子取名,枫灵。

    他试探着送信给楚韶灵,告诉她,苏若枫的骨肉,还活着。

    这之后,杨四上了终南山,跟着青衣潜心修行了五年——只是五年时间里,青衣封了忘尘观,将杨四关在观中,自己下山,流浪人间。杨四学习医术阵术,学习一切他觉得应学的东西,直到幽州太守家的千金六岁时他才劈开观门,回到人间。

    时光冉冉,杨四的霜发渐渐出现,杨枫灵也已经成人了。

    一切都已经磨灭了吧,或者说,应该磨灭吧,包括对一个人的恨意。

    走进神圣肃穆的佛堂,一个理所应当的人影跪在黄色的蒲团上,这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女子,手中捏着一串念珠,正在一遍又一遍念着叫人安心的经文。

    许久,那人轻轻地说:“施主进来为何半晌不发一语?”

    杨四坐在另一个蒲团上,淡淡地笑着:“此时无声胜有声。菁芳,你还认识我吗?”

    安详地捻着念珠的手忽然颤动了一下,红线崩断,佛珠撒了一地。

    “您到底还是来了。”声音依旧安详。

    杨四绕到她面前,低头看着这个风采依旧却神情黯淡的女子,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身为一国之母,却对世人假称已死,跑到这深山里来侍奉观音,你心中的结还未能解开吗?”杨四轻声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一封尚未开启的信。

    “死者已矣,何必让生者徒增悲哀?这是她给你的信。”猝不及防地,杨四绕到徐菁芳的面前,微笑看着她,把那封他藏了十几年的信函交到了徐菁芳的手中,仰天大笑,昂首走出了佛堂。

    颤颤巍巍的手几经犹豫还是打开了那封信,里面只是很简短的几十个字:

    “孙爷爷孙观花凳赏花灯,花是同样,几时多了火气?”

    “梅姐姐妹居田下望天下,下已注定,王且由他易人!”

    “我不恨你。”

    【前传经年】

    【前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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